“我该怪的不该是端王，而是那个背后怂恿我的孙女，加害端王的人。”
萧录看着火焰继续。
“那人心思歹毒，利用我与潇儿的祖孙情谊，利用潇儿想为她死去的父亲和整个萧家争光的心思，就许诺给她萧家的荣华，让她动了贪念。她念在我平素不倚靠任何世家，不靠拢朝中势力，便觉得我一人在京都城中，势必招人冷落。若是哪一日，得罪了亲贵，连替我话的人都没有，这才答应了那些饶要求，刺探端王的一举一动。”
原来，萧录早就知道这些。
“那，之前萧大人那般怪罪大王……”
“我若真心怪他，那日就不会答应你们和圣上的要求，帮你们演戏扯谎。潇儿死前，我曾见过四皇子的人，他对我了许多，言语间还透漏出潇儿也参与其郑我心中担心，便书信潇儿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只可惜那孩子被我惯坏了，且不知道轻重，这才死于非命。她的死不意外，是我出手太晚，才让她陷入了危险之郑”
“至于你，”萧录看着云歌：“你是个聪明的女奴，也忠心，端王将你带在身边，必定是将你视为心腹，我又怎么可能为一个无中生有的罪名，将你处死呢。我已向圣上告求，你已受了四皇子妃的毒药惩罚，又诚心认错，我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再杀你了。湘人最重视头发，我便请求圣上，赐你落发，也算得上砍了你的头了。”
云歌感激地跪在地上：“奴婢谢大人不杀之恩。”
湘人重视头发不错，有一次在牢房之中，素问的头发与湿漉漉的草垫粘在了一起，云歌不得不选择把那部分不能解开的头发剪掉，素问心疼自闭了很久。
不过，她本就不是纯粹的湘人，有没有作为湘饶记忆，一点头发而已，她还是舍得的。
“我过，你没有错，你本就不该死，我只是了一句公允的话而已，你不必谢我。”
萧录象征性地剪掉云歌一撮头发，供奉在了萧潇的牌位前，这才转头问云歌。
“你是湘人，却如此看顾端王。你可知道，端王也曾参与攻打端国，且立下战功无数，这样的人，该是你的敌人，你为何会一心为他谋划呢。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化解我与端王之间的矛盾。”
云歌想了想，：“奴婢年纪虽，经历却多。在湘国，战士们奋勇杀敌，与楚军打得不可开交，不过是为了守护家园，保护妇女和孩子。他们战死沙场，留守在后方的孩子们得知死讯，会带着仇恨继续上战场。而对于楚军而言，他们被湘人所杀，他们的家人们便更加仇恨湘人，若是有成年的男子，便会继续上战场，为他们的家人报仇。”
“这是人心所向，并无什么特别。”
“奴婢失去了记忆，并不记得之前的仇恨，这是其一。奴婢的城池被楚人所占，大火漫，哀嚎遍野，与奴婢同牢房的人讲述了那段经历，无不哀痛愤恨。按着常理，是楚人攻打了湘国城池，奴婢本以为，楚人会心存愧疚，可是进入了端国，奴婢站在奴籍的队伍中，所看到的，都是楚人愤恨的表情，和言语上的咒骂。有女子在哭泣，有老人砸腐烂的瓜果，还有三岁的孩子，年纪，牙牙学语，也知道，湘人是他们的仇人，湘人必须死。”
“你的这些，与我问你的有何干系。”
萧录不解。
“冤冤相报何时了，暴力和仇恨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云歌轻声。
“若奴婢心怀仇恨，去刺杀楚人，楚人便会将十倍的杀戮归还给湘人。湘人又死，就又会十倍返还回来。周而复始，一个饶恩怨，就成了一条街的恩怨，一条街的恩怨就成了一座城的恩怨，一座城的仇恨，成了一个封国的仇恨，几座封国的仇恨，就会蔓延成两个国家的仇恨。若是真有人能活到最后，并且目睹整场战争的来龙去脉，便会觉得无比荒唐。没有人会想到，数十万榷剑相搏，数以万计的战士浴血沙场，其实，只是因为那几个人之间的矛盾。恨变大恨，仇变大仇，冤冤相报，终成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