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叶云微早就知道老太太剩不了多久,在见过方士的当晚,便高烧不退,折腾得江家连夜请大夫开了方子熬药,算是让她退了烧,但这一病,一连五日都不曾好。

    叶云微倒是清楚,不是她的问题,而是身体里那个原主,本就是个孱弱的女人,听得好不容易重活,亲人一个都留不住,这便心灰意冷了。

    待得熬过这一劫,叶云微觉得心绪更加平静了,身体里那时不时窜出来的异样感消失了。她疑惑不知那原主是接受现实,还是没撑住已经消失了,但她也无处可寻。

    因着这一场病,叶云微也不敢去沐春堂,生怕过了病气给老太太,叫老太太的身体更雪上加霜。

    这天已经放晴,倒春寒还是冷得叫人受不住。但叶云微在屋里闷久了,头脑混沌得很,便决定出门透透气。

    常嬷嬷寻了银狐皮毛大氅给她披上,又让人把亭子四围挂上帷幔,这才允许禄儿扶着郡主去那亭子里坐着歇息。

    叶云微嘟囔着:“挂这样厚的帷幔,与我在屋里头有什么差别吗?禄儿,去把帷幔都打开。”

    好说歹说,还是因为今日风不大,日头又甚好,常嬷嬷总算松了口,把那帷幔打开了一半。

    正这时,就见着江夫人领着丫鬟与两个妇人一道走过来,见了她和蔼笑起来:“云微今日身子可好些?我寻了裁衣娘子,给你量体做身新衣裳。”

    江夫人在慈爱这方面做得极好,叶云微微笑着点头:“多谢舅母记挂,已经好多了。不过,我春日的衣裳够穿了,哪里需要另外做衣裳?”

    江夫人忙道:“我知道你自个儿做了衣裳,不过这次不是你一个人,还有两个月便是你外祖母的寿辰,不是整寿不必大办,但打算请几个相熟的人家,过来聚一聚。”

    她的言外之意,是老太太年纪大了,也不知明年的寿辰还有没有,自然得珍惜今年。

    叶云微便也不推迟:“我前阵子量过的,让翠果拿了尺寸与娘子们便是。至于布样,我精神头不好,就不看了,还请舅母帮着拿主意。”

    江夫人巴不得她说这话,毕竟她的模样这样出挑,老太太寿辰那日,与馨儿一起见人,岂不是把馨儿比下去?容貌上江夫人没有办法,只能在这衣饰上想些法子。

    等翠果协助江夫人挑完布匹和衣裳样式,常嬷嬷却是老大不高兴,过来与叶云微咬耳朵:“奴婢瞧着翠果是个蠢笨的,舅夫人说啥,她就应啥。舅夫人拿的那匹料子倒是还行,但是暗绿色,花色也甚是老气,奴婢瞅着比她身上的衣裳还老气许多呢。”

    叶云微似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常嬷嬷,我之前好似记得你说过,宁嬷嬷一手绣活做得很好呢。”

    常嬷嬷一愣,旋即点点头:“是,宁嬷嬷那一手绣活,太后娘娘都夸赞不已。圣上这些年身上的里衣,都是出自宁嬷嬷的手呢,郡主是要自己做吗?知书那丫头得了宁嬷嬷指点,裁衣刺绣上,也很是不错。”

    “不必重做,上个月新制的衣裳里头,有一套蓝色的,只是太素了些,你让宁嬷嬷与知书在袖口等地方绣些花纹便可。”

    那蓝色裙子的确是太素了,常嬷嬷觉得若寿辰穿来,似乎也不够喜庆。但想一想,自家郡主还在守孝,太花哨的装束,更不合适,倒不如选了素净却又看不出是孝服的衣裳来。

    当晚,叶云微便开始伏在桌上作画,好在穿越过来,原主的事情她不记得多少,但这一手的画技却是还在,只有她想不到,没有她画不出来的。

    但作画的时候,她不准任何人服侍,别说翠果,就是禄儿常嬷嬷,也不许在跟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