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半小时里，倪雾昭昏昏沉沉半睡半醒。江斯北与那些败类似是在船舱内喝酒聊天，之后听见外面传来喊声：“江斯北！”
是从岸上传来的声音，连储藏室内的她都能听见。
整个人猛然一悸，就像在无休止下坠后突然停止。
接着是储藏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她被两名男人提兔子似地带出去，一路拉扯到近海岸甲板上，随后重重一摔。她整个人趴伏到甲板上，但很快撑起身子，果然看见了不过十几米外那个熟悉的身影。
宋闯穿单薄的衬衫和长裤，像是随便套了件大衣就过来了。但他身上应该有伤口——刚手术完被缝合着还未怎么愈合的伤口，想到这儿倪雾昭心就开始抽着疼。
“开船！”江斯北大声说，那显然是宋闯也会听到的音量。
“可以，你够守信用。”在船还未真正开动之际，江斯北讥笑地看着岸上那单薄的人影，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得逞嘴脸，“上来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事吧，宋闯？否则……”他接着一脚踹在倪雾昭身上，并睨她一眼，“你总不会放心她以后跟着我。”
宋闯侧了侧头，往这儿走。
“等等！”倪雾昭手指紧抠着木质甲板，隔着呼啸的海风冲他喊，带着哽音。本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却变成和设想中截然相反的话：“宋闯，没必要，玩归玩不用弄得像现在这么深情……就这么结束吧，反正你总不可能真娶我这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话落又被江斯北踢一脚，宋闯很坦然地上了甲板，船也在这一刻离岸了。
一米，两米……
倪雾昭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不堪，凌乱的发与不整的衣服，红肿丑陋的脸。她手指因太用劲而被甲板上的木刺磨出血，低着头呜呜地哭，不敢看宋闯上了船的画面，哑着嗓子喊：“我已经被他们上过了，求你别让我这么丢人了，我只是想看你一眼就够了，你别过来了！”
这话那些人不反驳，似乎和江斯北一样喜欢欣赏这种撕心裂肺的场面。一人甚至吹了声口哨说：“哟，被上过的娘们也要啊？”
虽然天已黑透，只有薄弱的光线从身后落过来，倪雾昭还是感觉自己被一层更深的阴影所笼罩。很无力，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忽然被一只手给拍了拍脑袋。
她不敢抬头，肩头一耸一耸的，依旧在哭，能够隔着凌乱的头发看见宋闯单膝跪地的姿势。他说：“你先别闹。”
接着他起身，几乎要与江斯北贴到一起去。
他比江斯北高，又比他小了近十岁，伴着如今在北城的地位气势自然不会输，冷冷地问：“我已经上来了，你要跟我玩什么？”又嘲笑：“你该不会想把我也带到日本去吧？”
倪雾昭直起些身子，心里定了定。
虽然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黑夜与黑色的海，岸边灯火越来越朦胧，她和宋闯与江斯北一群人在这么一艘船上共同沉浮着驶向深洋，就像被隔绝在世界之外，无处可求援，本应很无望，可有他刚才简单的安慰，她忽然很心安。
只是下一秒，这短暂的平静就像玻璃被打碎成残渣无数。江斯北一脚踹向宋闯，宋闯退后一步站稳，腹部又接连挨一脚，位置偏右下，多半是被重重踢在了手术伤口上。
倪雾昭才意识到他现在应该很虚弱。他刚结束手术就来到这里，车多半是他自己开的，因为江斯北用了近三小时的路程他足足少用了一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