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阿波罗和塔尔塔罗斯如愿猎到了一头雄鹿,吃到了一顿鹿肉。

    鹿肉大补,有了上次吃蛇肉的经验,阿波罗没给塔尔塔罗斯吃太多,又烤了些别的吃的。

    塔尔塔罗斯没发现其中端倪,吃得十分满足。

    两位男神吃过晚餐,在林中走了走,就回到了树屋。

    月亮女神在天空中跳舞,流泻的月华透着一股子清冷,给大地降热降躁。两位男神的木屋建在半山腰的平地上,此时夜色已深,温度便降了下来,没有一点儿夏秋交际的燥热,吹过窗格的风只让人觉得万分清凉。

    塔尔塔罗斯把两铺床拼在了一起,整个房间满满当当地塞着大床,他们俩可以说是睡在一张床上,也可以说是分开睡,互不相扰。

    塔尔塔罗斯在深渊里睡得够久了,夜里其实不爱睡觉,比起像人类一样短暂地睡上七八个小时,他更喜欢在深渊里长眠的酣畅。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侧身看向阿波罗。

    阿波罗已经睡下了。他闭着眼睛,呼吸很平稳。夜里很暗,只有窗格处探进一抹月色。阿波罗睡在阴影中,月光抚摸着他碎金子般的短发,他鬓角的一缕头发不安分地落在了脸颊上。塔尔塔罗斯看着看着,越觉得那缕金发搔得他痒痒的,便探过去,要给阿波罗拨开头发。

    阿波罗没动,依旧静静睡着。

    塔尔塔罗斯把他的头发撩开,又看了他两个小时。

    阿波罗睡着了,不能陪他说话,竟让他觉得有些不习惯。

    塔尔塔罗斯终于看够了,翻了个身,闭眼假寐。他不知道,他的身后,阿波罗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眼清明,没有一丝睡意。

    第二天白天,阿波罗承担起自己的职责,开始给阿德墨托斯放牧。

    阿德墨托斯在这片山上养了一大群羊,还有一大群马。羊不必说,羊奶、羊毛、羊肉、小羊都是商品;马则是色萨利地区引以为傲的战马,是弗里城最强大的兵器。

    阿波罗把阿德墨托斯的羊赶到了草地上,一大团一大团的白毛,好像绿绿的草地上飘浮着朵朵白云。他又把马都赶了出来,马儿和羊互不干扰。

    塔尔塔罗斯问他:“你会放牧?”

    阿波罗点头:“我曾经在皮埃里亚山谷养了许多牛。”

    塔尔塔罗斯不懂:“养牛和养羊,养马有什么区别么?”

    对于普通的牧民来说应该是有区别的,想要养好哪种牲畜,都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去研究它的生活习惯和蓄养条件,但是对于精通音律的阿波罗则不然。他直接盘腿坐下,取出金弦的竖琴,轻轻拨弄。悠扬的琴音传遍了整片草地,羊群乖顺地在草场里散步,马儿也沉醉在了动人的乐声中。琴声传到更远的地方,野兽们都从密林里走了出来,豹子和野狮在羊群中走动,野鹿和羚羊踩着节拍跳舞。

    塔尔塔罗斯张大眼睛。那一刻,他顾不上计算那些野兽能变成多少美味佳肴,只怔怔看着阿波罗。

    阳光下的阿波罗微微垂眸,表情显得十分安然。他一袭白袍,怀里抱着金色的竖琴,自有一种雍容的气场。那双善于使剑,又长于射箭的手拨弄着琴弦,同样灵巧,好像蝴蝶穿梭在花丛中,又好像直接触摸在人的心上,打开一扇扇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