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被拉出教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淹头搭脑,忧心忡忡。

    他第一次因为上课不够专心而罚站,还要告知给仙君,自然慌张。

    但是慌也慌过了,于事无补。

    容青拉长了耳朵去听教室里的课程,极力弥补自己浪费掉的时间和知识。

    陈留则截然不同,他出了门之后就像是脱离了笼子的野兔,浑身上下散发着欢快活泼的气息,才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就开始往左看往右看,时不时还心疼地往手上吹气。

    站得时间久了,陈留十分乏味,又看容青一袭蓝袍,站立时虽脑袋微微低垂,但身形挺拔如松,似乎就连不够优雅的仪态都只是少年的谦和而不显得卑微。

    陈留一想到这少年是被自己给拖累了才会被逐出来罚站,又很紧张会被告知家长,竟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挠了挠脸:“喂,今天的事……”

    容青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陈留想要揽他肩膀的手臂彻底落了空。

    “别说话。”

    陈留说话的声音太近,他会听不清里面的教习在讲些什么。

    陈留挑眉:“如今的修仙界历史全是仙君的歌功颂德,都是些彩虹屁,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讲烂了,我们谁没学过?你往里头看看,有几个人在认真听,就是给那个老古板做做样子罢了,反倒不如在外头自在。”

    容青抿着唇探头往里看,这才发现坐在底下的弟子们果真都是眼神涣散,无意识地点头附和。

    容青转头看向陈留:“你们都学过?”

    陈留点头,疑惑反问:“你没学过?”他叹了口气,“难怪你不懂其中关窍,这教习见弟子们不受教本就心烦,偏你还要在课上小动作不断,不找你立靶子找谁?况且也没有狠罚你,就抽了你一下,可抽了我好多下呢。”说到这里,陈留又十分心疼自己了。

    “我反倒宁可他打我。”容青正在听教习讲课,小声道,“我课上开小差,不曾尊师重道,挨打是应该的。你离我远些。”

    “嘶。”陈留吸了一口冷气,看向容青的目光充斥着惊异,“你还是不是来游学的?努力这种事情,交给宗门正儿八经的弟子不好吗?非要自讨苦吃……走走走,哥带你下山去清醒清醒……这不出去溜达一圈,岂不是浪费了这不用上课的大好时光。”

    容青反而更诧异:“上课学习不好吗?”

    不用劳作,在师长面前不用跪着而可以坐着,被罚也是轻飘飘的戒尺而不是鞭子,就连罚站都允许他在门外听课,从前对他封闭的知识大门向他敞开,那些他曾经费尽心机讨好管事或是其他外门弟子都无法得到的知识,他可以轻易地接触获得。

    容青诚心实意地反省过后,已经在开始后悔自己在课上开小差了——如果他没有开小差,而是全身心投入到学习里,根本不会发现陈留睡着了。

    “哈。”少年哂笑,扬眉之时神采飞扬,“你可真是个乖宝宝。这个年纪的少年,自当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锋芒毕露、傲气天成,最好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有风花雪月,有名花美酒。需知时光只解催人老,浮生岂得长年少,若都是像你这般死气沉沉的小学究,那这日子就过得无聊了。”陈留个子要比容青高出半个头,虽是贵公子的打扮,实则颇有乡野地主家傻儿子的性情,此刻兜兜绕绕说了一圈,最后才图穷匕见:“说了这么多,容青,快跟我下山去!”

    陈留描述的仿佛是容青从未窥见过的另一个世界,容青听得入神,没有打断他,听完之后却偏过头,犟嘴说:“那没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