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佛的日子被定在了下月初六,日子一天一天临近,喻兰楚与程氏也是一天天忙的脚不沾地。

    这些日子里沈府也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沈家三郎竟然决意抛开已经坐了多年的轮椅,下定决心从今以后要靠自己的双腿走路。

    三郎身体见好,复健自然也该提到日程上来,这本是好事,沈夫人与沈老爷当然喜闻乐见,但又怕儿子太过逞强,拔苗助长,过犹不及,只好传了沈昌湛的贴身小厮沈恒来细细嘱咐一番,务必要他好好看着他家三爷。

    沈恒一叠声应下了,出来以后已经是一头的汗,天知道三爷又在抽什么羊角风,满府的人没法子说三爷的不是,只会找自己的麻烦,沈恒只觉得压力山大。

    喻兰楚在闲暇时间也会抽空陪着沈昌湛做做复健,说是陪着,不过是自顾自坐在一旁喝喝茶,或者逗逗廊下的鹦鹉,偶尔抬头看过去,确认沈昌湛拄着拐杖慢慢悠悠地在院子里溜达着,便再次低下头玩自己的去了,喻兰楚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有种已经快进到了老年生活的节奏。

    这一日,喻兰楚忙完今日府中的内务,难得有些空闲,早早便回到微安阁中,然而在微安阁里却并没有见到沈昌湛的身影。

    自上一回沈昌湛私自外出惹了喻兰楚生气,沈昌湛吃一堑长一智,但凡离开院子,势必要留人告知喻兰楚自己的动向。

    故而在喻兰楚四下打量着似乎是在找沈昌湛的时候,屋子里留守的丫鬟便颇有眼色地走向前来回禀道,“三爷去外书房了,吩咐奴婢告诉奶奶。”

    最近每天下午到傍晚时分,沈昌湛总是待在外书房,一待就是一下午,也不知道他在忙活什么,喻兰楚不愿多问,只说知道了,便将那丫鬟打发下去。

    待喻兰楚换过了衣裳,掌管后勤织艺坊的婆子带着六个小丫鬟走了进来,丫鬟们一人手里捧着一个红漆雕花的盘子,上面搁着各式各样的新款式衣裳。

    那婆子恭敬地福下身子道,“三少奶奶,今年的新衣出来了,这些是您的份例,大少奶奶请您先过目。”

    喻兰楚抬眼大概看了看,皆是时兴的新鲜花样,对于穿着打扮上,喻兰楚向来兴趣不大,谢过送衣的婆子,便令丫鬟们接了过来。

    沈府的织艺坊有对衣物熏香的习惯,前世喻兰楚虽然一开始并不喜欢,但那时刚刚嫁入这高门大户,这些往日不习惯不接受的,少不得一一去习惯接受,等日子久了,也就适应了下来。

    新送来的衣裳熏香的味道,气味除了比往日更浓烈些,和前世似乎并无差别。

    正当丫鬟们准备将衣服收起来时,喻兰楚瞥见最后一套衣裳,是烟云蓝晴底的料子,这料子自然是极上好的料子,但是上面的颜色花纹,以喻兰楚这个年纪,若是日常穿着的话,到底太素了些。

    那婆子见喻兰楚面露疑惑的神色,赶忙笑笑着说,“老奴刚刚混忘了,大少奶奶有话要告诉三少奶奶,大少奶奶说,下月初六礼佛,佛门之地森严庄重,若是穿得颜色太过鲜艳,怕是对佛祖不敬,终究有些不太合适。大少奶奶担心三少奶奶没有合适的素净衣服,所以特令织艺坊为少奶奶另外多做了一件素净些的衣裳,这件衣裳是不在新衣份例里的。”

    喻兰楚点头表示理解,程氏细心,总是将府里每个人都照顾得妥妥当当,因此在府中颇受众人爱戴喜欢。

    喻兰楚令婆子代为转达自己的谢意,便叫她退下了。

    送衣的婆子离开没多久,沈昌湛便踱着步回来了,刚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有些浓烈的熏香,便笑道,“怎么这么香?可是得了什么好物?”

    喻兰楚偏头努了努嘴,“喏,新送来的衣裳。”

    沈昌湛笑着抱怨,“这织艺坊的人也太过了些,好像熏衣裳的香料不要钱似的,每次新衣都要搞成这样烟熏火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