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申又想到一件事情,问张卿卿:“舜乐,你之前同我说你和方司业的事情。你说你们不过是假成亲,只要你能帮他跟寿阳公主退婚,你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现在他们两个已经退婚,你呢?你恢复自由身了么……”

    “嘘,你小声点,别给人听见!”张卿卿一下子堵住了裴申的嘴巴。

    她仔细环视了下四周,确认没有听到,这才小声说道:“虽说他现在还没有给我放妾文书,但是这事儿应该是十拿九稳了。我之前还答应他,要在国子监读完四年的书,他可能也是怕我变卦,所以就想把那文书再压两年。不过问题也不大,时间问题而已。”

    “原来如此。”裴申点了点头。

    张卿卿也笑了笑:“多谢诫之兄的关心!我当时不过顺嘴跟你一提,没想到你竟然记到现在。”

    裴申抬眸看了张卿卿一眼,踌躇下文应该怎么说才合适。

    方才他话虽然只说了三分,但是张卿卿并非愚笨之人,应该也是能听懂她话中的深意的。

    她这样回答,是真的没听懂,还是故意找借口婉拒,他还真的有一些拿不准。

    裴申纠结了一小会儿,又换了个话题:“舜乐,你之前说徐汉广徐祭酒是你父亲生前的同僚,你之所以会来国子监,也是想为父亲沉冤昭雪。这么久了,事情有进展吗?”

    “呃……有一点,但是进展不大……”张卿卿叹了一口气,神情颇为沮丧。

    张贺早先因为贪腐罪入狱,家被抄了,案子还没有判下来就吊死在牢里。张贺是先太子的师傅,太子薨逝后东宫门人贬的贬死的死,朝中无人为他说话,趁此踩他一脚的人倒是很多,所以便坐实了他的罪名。

    时隔多年,老皇帝思念爱子,连带着对张贺这个太子的授业恩师也宽容了些许。老皇帝念张贺死去多年,给他一个恩典,宽恕了他的罪责,准许他的子嗣读书科举。

    可是宽恕归宽恕,这是皇帝的恩德,并不是说张贺当年是冤枉的。这个贪腐的罪名将粘在他的身上,永远也洗不脱。

    大锦高薪养廉。张贺早先是太傅,太子死后做了国子监的祭酒,薪俸极高,按说也是不缺钱花的。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张贺出事那年张卿卿年纪尚小,也不知道当年都发生了什么。在她的印象里,父亲性格刚直疏狂,绝不像是会为了几两银子汲汲营营的人,所以她总觉得父亲当年是被冤死的。

    她之前决定来国子监的时候,确实也试图在国子监里探查一些关于父亲案件的蛛丝马迹,不过她并不是专业的捕快,实在是缺乏相关的职业才能与素养,几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收获。

    之前赵熙在国子监里搞事惹得吴夫子不快,吴夫子和徐祭酒两个人提过一些张贺的旧事,说是跟当年诸王争储有关。张卿卿当时怕趴在他们的窗户底下,也听到了一星半点,除此之外就再无收获了。

    不过那点信息实在是没有什么用处。先太子与齐王不睦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张贺是太子的亲信,和齐王不对付也很正常。齐王确实给张贺穿过小鞋,至于构陷杀人的事情则需要证据,光凭她的猜测实在是没有任何用处。

    裴申看着张卿卿沮丧的表情,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以示抚慰:“你也不要太难过,至少目前咱们还有个方向,情况也没有太糟糕。若是有一天张祭酒案子得到公正重审的机会,我相信张祭酒一定可以洗清冤屈的!”

    “公正重审的机会,谈何容易?”

    张卿卿又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