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拓小说网>奇幻小说>[文野]魔法与玫瑰 > 第 1 章 返乡
    他为巫妖小姐摘来了一枝玫瑰,作为最后的道别又或是一份包含不尽温柔与爱意的礼物。

    然后,他从荒原上倾身坠下,粉碎为万千尘灰。

    ——

    在位于世界之上的荒原上,入目可见黑暗的背景下星云环绕,群星自轨迹上脱离坠落,或许是正在进行也或许是遥远时空中曾经所残留的影像,还有无数世界伴随荒原的坍塌而毁灭,整个宇宙的过去、未来和现在都于此地同时发生,遵循未知的、牢不可破的规则,一步步走向既定的终局。

    披着灰斗篷的巫妖小姐行走在荒原上,祂的法杖握在手中,身旁围绕着尘灰炼作的晶石,微微折射着从各处照射来的光芒,璀璨而绚烂。

    祂停在那一处,遥望星海,看着那似若遥不可及的、距隔万千宇宙的某一世界。

    它的光芒因太过遥远而显得微弱,也已逐渐脱离轨迹、处在坠落的途中,环绕着它的是无数由其根底本源衍生出的世界,它们似若虚幻、缥缈无着落,却又宏大美丽,如将周围的辉芒都掠夺殆尽,只余一片深沉的黑暗。

    那是「故乡」之地。

    自祂身旁刮过的微风实质能撕裂星辰,却如弥衍荒原上的颓败气息一般,自始至终只轻颤着拾起一片衣摆就无力落下,祂的眼底是一片纯粹的银红,化作本源的星子于冶异冰冷的绛红中沉浮,流淌不息生生不断,将血腥与恐怖之感深深压制,漫散的浮靡之色于其中旋斡。

    年轻的巫妖向阻隔于祂与那个世界之间的万千宇宙伸出手。

    当尚未坠落的群星为之颤动时,灰埃从那件无边无际的斗篷下飘溢而出,逐渐蔓延到遥远似不可抵达的荒原之彼,无数处于生灭中的宇宙被其穿过或擦掠,那并非属于巫妖的奇诡之术,仅仅是这件斗篷原所具有的微不足道的小小能力。

    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于那些灰埃前,正如巫妖曾将牠驯服时,毫无保留地敞开自己的躯体,放任足以埋没半寸荒原的灰埃袭来,最终将之困住,炼祭了百年岁月才变成为披于身上的一件平平无奇的斗篷,而哪怕独立于世界外侧的巫妖这一种族中能做到此等地步的个体亦寥寥无几。

    飞了漫天洋洋洒洒的灰埃刮起一阵阵风暴,穿过宇宙一切生发、毁灭与新生的显像,千千万万、数之不尽的所谓「轨迹」被从星源内拉拽出,世界也许会错过那些线索,但那些仿佛无源无根的微弱却恒久不灭的光辉不会。

    掌握有无穷无尽的知识的巫妖深知这一点,因此在离去许多年以后再回到这里。

    那条「道路」、那些线索,哪怕是于荒原之上亦被归属于不可触碰的禁忌之列,没有人类能活着触及,也没有任何存在能不付出代价轻而易举地获取。

    但在这一切尽头、一切终结和一切初始之地,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获取的。

    巫妖将祂眼中的一枚星子取出,这一举动仿若在银红色的海洋中掀起巨浪,无数疯狂扭曲的事物隐藏其下觊觎着外界,贪婪而无餍足,似要将所有都吞噬殆尽,然而最终亦被抚平波澜,充斥着嬉笑怨憎的窃窃私语嘈杂而怪异,一点点被摁下水面,最终息止无声。

    那一点光芒落于空中,却如细雪般飘洒,行迹显于黑暗的背景下,覆盖住灰埃、落入那些宇宙中。

    规则下亡灭的事物再获一线生机,生发之力投入天地与河山,趋向晦暗的星源被注入一丝光亮,等待自灰烬中复燃的世界催发出萌芽……

    祂已给出了馈赠,于是禁忌成为掌中可触碰之物,那条「道路」不再拒绝祂的降临,主动显迹,指引出一条危险之至亦遥远不见尽头的、布满无数星辰光辉、璀璨而绚烂的道路。

    所谓降冕,便是如此。